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橡皮擦狠狠擦过,只剩下“尴尬”两个字在里面横冲直撞。
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放在腿上觉得所有人都在看我的手,放在包里又觉得动作太明显,最后只能死死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谁啊这是,这么不讲究。”一个尖利的女声从后排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就是,公共场合呢,太没素质了吧。”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虽然没指名道姓,可那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好是能钻到公交车底下去,让车轮把我这点丢人现眼的事碾成粉末。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掉下来——现在哭出来,不就等于承认是我了吗?
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站,幸福路,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这站根本不是我要下的,我还有三站才能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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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那股屁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弥漫开来,淡淡的,带着凉粽子的酸腐气,像个甩不掉的尾巴,跟在我身后。
我感觉每个人都在偷偷吸鼻子,然后用眼神互相传递信息,那眼神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就是那个穿碎花裙的小姑娘。
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帆布包带勾住了座椅扶手,“嘶啦”一声,线脚被扯开了一道小口。
可我顾不上了,抓着包就往车门冲,帆布包上的雏菊好像也耷拉下了脑袋,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狈。
“哎,还没到站呢!”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喊了一声。
我没敢回头,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手指哆嗦着按了下车按钮。
车门“嗤”地一声打开,一股热浪涌了进来,把车厢里的冷气冲得七零八落,可我却觉得这热浪比刚才的冷气更让我窒息。
跳下车的那一刻,高跟鞋(哦不,是帆布鞋)差点崴到,我踉跄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扶住了路边的大树。
树皮粗糙的触感硌得手心生疼,可我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攥着不放。
公交车“哐当”一声关了门,尾气喷了我一身,然后轰隆隆地开走了。
我看着它越来越远的背影,感觉那车厢里的目光还像影子一样黏在我背上,甩都甩不掉。
路边有几个行人经过,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低下头,把包挡在脸前,快步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老猫趴在垃圾桶上晒太阳,懒洋洋地瞥了我一眼。
我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完了,全完了。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那个织毛衣阿姨惊讶的脸,一会儿是那个男生偷笑的嘴角,一会儿是后排那几句刻薄的话。
他们会不会记住我?会不会在背后议论?会不会有人拍了照发上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明是热烘烘的夏天,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新买的帆布包,刚涂的指甲油,精心挑选的连衣裙,此刻都变成了笑话,衬得我更加狼狈不堪。
巷口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声音,我赶紧擦干眼泪,站起来往巷子深处走。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公交车开走的方向,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好像那声屁还在耳边回响,震得我耳膜发疼。
算了,今天不上班了。
我掏出手机,给领导发了条信息,说自己突然不舒服,要请假。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又被一股更深的委屈淹没了。
不就是放了个屁吗?谁还不放屁啊?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觉得丢人,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满车厢的人面前演了一场滑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