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长满脓疮的脸,毫无表情地看着苍耳。-r`u`w_e¨n^x~s!.`c_o,m·
从没有人珍惜过她的命。
她是谁?九婴呵,整整九条命啊……
哪回大战,不是她第一个冲杀出去,直杀到最后一刻。
她的脑袋,一次又一次被砍下;她的心脏被一支又一支的羽箭射中。
只要她还有一条命在,谁在乎她丢了几条命?
谁在乎她死过了几次?
连她自己都不在乎。
不过是又死一次罢了……
小狐狸哭什么?
……
雨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整日里烟熏火燎,鼻尖终于闻到点土味了。
九婴昏昏沉沉,脑中一柄硕大的斧刀正朝她的头砍来。她高昂着头颅,不闪不避。她早就计算好了一切,要用这一颗头,牵制这把神斧。
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脖子一凉,血管被割断,接着便是一股暖流,止不住地往外……鲜血汩汩而出,嗓子眼一阵甜腻,随之而来的是呛咳,汹涌的血流堵住了气管,没有空气的窒息感,让头颅不断挣扎,可是气管里又好痒,她真想腾出一只手好好挠一挠,可她不能,她忙于迎战。
真奇怪啊,明明其他的几个脑袋还在战斗,可这个脑袋昏昏沉沉,连视线都是一片模糊。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原来,死亡的恐惧从不因为九条命的数量而减缓过丝毫。′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只是,激战中,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溺其中罢了。
现在,她终于有时间了。
绵长的时间,足够她看着自己一点点长满了脓疮,肉体一天一天地腐烂,发臭,也足够她细细体味死亡的恐惧。
甚至连过往那一次又一次的恐惧也随之汹涌而来。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日复一日地念叨。
“给巴巴一点时间,她一定可以的。”
“你以为猿翼是什么地方……不该让那条可怜巴巴的小黑蛇去。不该让她白白再搭上一条性命。”
九婴似是悔恨般摇头,她忽地瞪大了眼睛,把手高高举起:“看,地门要开了。真好,我不用死于瘟疫了,我可以轰轰烈烈死在火焰中。”
九婴忽然抓着苍耳的手,喃喃道:“等我死了,我又会回到你的心脉,你能好好养大我么?给我多多的灵气,好不好?我学会了针线活,我会做好看的衣裳,会盘好看的头发。等我再能化形的时候,我要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
苍耳捧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猿长老恰在此时举着火把出现在修月阁:“鬼门洞开,真来不及了。”
苍耳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烧!”
再有不舍,她也不能让疫鬼趁虚而入。-d_q~s?x.s`.`c`o!m!
火焰冲天中,九婴笑靥如花,喃喃自语:“好想再看一次祀神舞啊……凭什么,他们是神,我是妖。如果那一仗我赢了,为何不能我是神?他是妖?!”
少年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他回头看了眼火光中化了原身的九婴,八个脑袋不屈地高昂……
掏出阮咸,指尖流淌出乐声……
苍耳听那曲调,似是《韶殇》?
既有曲,怎能没有舞……
猿长老看两人立于火中,竟不出来,一下慌了神:“苍耳!这是天火!除非结界内万物燃尽,我们灭不了!快啊!!”
“怕不怕?”少年问。
“怕。”苍耳望着他笑。
衣袖在火中飞扬起来,脚步渐次轻盈。以往怎么都跳不顺的动作,此时却什么都不用再想。四肢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每一个旋转,每一个俯身都带着命运的厚重。
明明应该是哀恸的,心里却忽然没有了悲喜。
踏出的舞步是控诉命运捆绑上枷锁的步履维艰,亦是咏叹生命不息的举重若轻。
天火燃烧上衣袖,她似乎无知无觉。
无所畏惧。
猿长老快疯了!!
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到底在做什么!!
九婴死了还有命,她有吗?!!
“你疯了么!快给我出来!撤,把结界撤了!把她给我抢出来!”
猴精们劝住猿长老:“这是天火,撤了结界,招摇人间就保不住了!”
“对啊,不能撤!烧了招摇人间,我们怎么办?他们才几条命,我们那么多妖难不成都要跟着赔命吗?”
学堂里的妖怪,早就看那只小狐狸不顺眼,既有青丘九爷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