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张源躺在破旧的床上,月辉透过窗户落到他脸上,让原本就惨白的脸平添几分凄凉。张源忍不住叹了口气,将身体蜷缩在有些发霉的被褥中。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张源起身,然后走向门口。
月色朦胧,烛灯摇曳。
“爹,你怎么还没睡?”张源问道。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张源的父亲,张根。
张根微微笑了笑,“你小子不也还没睡。”
“快进来,”张源回过神来。
张根走进了屋子,不大的屋子瞬间被灯光填满,不再像刚才那般凄冷,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脸上闪过一丝凄凉之色。
“今年这场大旱,真是害人不浅啊!”张根的话语中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像是埋怨。
张源坐在张根对面安慰道:“爹,放心吧,我们会挺过去的。”
张根苦涩地笑了笑,他点点头,却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油灯,朝着床边走去。
张源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张根把油灯放在床头,深邃的双眼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沧桑。
“源儿,别怨爹,我这辈子都是靠着地里的庄稼过活的,往年庄稼丰收,还能有些余钱,今年遭了大旱,爹能力有限,只能勉强做到让你们兄妹三人不饿肚子,你考秀才的事,只能缓一缓了。”
张源开口说道:“爹,没事的,我还年轻,也不差今年,明年再去考也挺好的,多一年时间准备,到时候更有把握考中。况且齐先生给我找了个轻松的活计,吃住不愁,每月还有工钱。”
张根心里清楚,张源同意去那郡府做账房学徒,是想替这个家减轻负担。否则以张源的聪慧,今年若是能够去院试,必然能够考一个秀才回来。毕竟张源可是这十里八乡公认的神童,八岁的童生,这是岳阳城从未出现过的。
如今张源已经十四岁了,不仅是张根自己觉得,便是村里人都认定张源今年若是去院试,一定能高举秀才。
那可是秀才啊!要知道一个县也才十几人而已,那可是真正的百里挑一。
长寿村村民几乎都是农民,靠种地为生,读书识字的不多,百年来童生都没出现几个,更别说出秀才了。
即便是村塾里的齐先生,也不过一童生而已,而且他还是外来人,不算真正的长寿村村民,所以说如果长寿村出了一个秀才,那是何等了不得,不仅光宗耀祖,还有诸多权益,其中最重要的是可以免去家里两个人的赋税徭役,要知道,如今的胥国赋税徭役是很重的,免去赋税徭役,这对一个农民来说,是何其重要。
刚才张根在门口听见张源屋内有动静,还有些担心他。
“你明天就要去郡府了,不去见见齐先生,亲自与他道别吗?”
张源说道:“今日我去过村塾,齐先生说明天会去村口给我送行的。”
张根点头道:“不早了,睡吧,明天你可是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源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听着窗外的蛙鸣,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虽然生活艰辛,但他从未放弃过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他相信,只要努力,总会有一天能够走出这这里,去见识外面那广阔的世界。在这个漆黑的夜晚,他的梦想在月光下悄然生长,如同这破旧的房屋后茁壮成长的竹子。
清晨,长寿村村口。
今日张源要去郡府的消息前几日就已传遍长寿村,所以村里很多人一大早就赶来送行。
晨光熹微中,长寿村的村民们早早地聚集在村口,他们的脸上带着敬仰和不舍,静默地看着张源,这个村庄的骄傲,这个即将踏上新的旅程的年轻人。
“张源,记得早点回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上前来,紧握着张源的手,眼里充满了期盼和担忧。
“刘爷爷,我会的,”张源微笑着回答,眼中的坚定和温暖让人安心。
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拥抱,一声又一声的叮嘱。每一个人,都用他们最质朴的语言,表达着他们的关心和期待。张源一一回应着,他的眼眶里闪烁着感激的泪花。
张源的父母和齐先生含笑看着。张母浑浊的双眼已经悄悄泛起了一层泪花。
张根握着她的手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啊。”
张母颤着声音说道:“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自然不心疼,都说女大不中留,儿大也不中留啊。”
张根忍着不舍的情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