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个月，再次踏入这土地时已是春天，四面葱郁，大地皆为春开。

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飘起了几滴小雨。

温聿行松开媳妇的手,“等我下，我去拿伞。”

许枝意拉住他，“没事。”

温聿行：“不知道淋雨会头秃？”

许枝意那点悲伤的情绪因为这句话而消散，她抿唇轻笑，“不怕，我头发多。”

偶尔任性，温聿行依着她。

两人就这样漫步细雨里。

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许枝意脚步一顿，目光的尽头是一位穿着黑色外套的妇人，脸上的口罩松松地挂在下巴处。

即便这么年没见，即便她变化这么大，即便她苍老了许多。

许枝意还是一眼认出。

喉头一哽，“姜阿姨...”

姜姨的眸底有一瞬恍惚，半晌，才轻轻开口：“枝意。”

许枝意急忙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她瘦了很多，瘦骨嶙峋，“姜阿姨，您…怎么…”

蓦然想起章云寺，“那天是您，对吗？”

视线挪至搁妈妈碑前的小苍兰，一切都了然。

“为什么要躲我…”

姜姨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怕我这样子吓到你。”

“不会，”望着这张枯瘦的脸，许枝意眼眶渐渐发涨，“您怎么出家了？”

她想过种种可能，唯独没料到她会渡入佛门。

姜姨淡淡地笑了笑，“我喜欢清净。”

像第一次见到温聿行，“这位是？”

温聿行不露一点情绪，客气有礼地随着媳妇喊了声，“姜阿姨。”

然后又道：“我是意意的丈夫。”

姜姨点点头，“你好。”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四下寂寥，唯有雨打地面声。

眼看雨势变大，温聿行不得不催促媳妇离开，“意意，回家了。”

说话间，外套搭在媳妇肩上。

许枝意拿下风衣，转而披在姜姨身上。

姜姨只觉得这件外套如千斤重，伸手就要拿，被丫头拒绝了，“您披着，我没事。”

温聿行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送伞过来。

在接到这通电话前，司机见天气不对，已经提伞往那边走去。

显然没料到还多了个人，于是，把手上的这把递过去，而后小跑到车上。

许枝意撑着伞，偏头望向长者，“您怎么过来的？”

姜姨：“出租车。”

顿了顿，又说：“你们不用管我，我去山下还有点事，到时候我再自己坐车回去。”

许枝意自然知道是她的托词，“那我陪您办完事再送您。”

姜阿姨：“…不用。”

许枝意坚持，“必须要。”

默了默，姜阿姨妥协般叹了声气，“你这丫头。”

汽车缓缓启动。

静了一息，许枝意轻轻开口，“姜阿姨，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姜姨的眼睫颤动了下，“没有，真的喜欢清净。”

许枝意：“那你——”

还想继续问点什么，副驾座的声音打断她，“意意，姜姨累了，让她休息会。”

“…噢。”

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到章云寺时反而更大了。

在媳妇开口之前，温聿行先一步出声，“外面下雨，你在车上坐着，我去送姜姨。”

姜姨看出对方有话要说，便点了点头，“麻烦了。”

温聿行一路沉默，直到将人送到后院才轻慢开口:“上次我对你有所隐瞒。”

姜姨眼睫一颤，苍白的唇瓣轻动，“什么?”

温聿行：“我是温家人，温齐盛是我二叔。”

姜姨垂落的眼睫晃一抬起，瞳孔里全是错愕，“那你对枝意…”

温聿行：“只是这点是隐瞒。”

说完，利落转身。

“那你对枝意呢？”

姜姨不放心地迈着嗓子对着他的背影问了句。

男人脚步未停，就连眼神都没一个，“现在关心是不是太迟了?做好你该做的！”

温聿行回到车上时，媳妇的正对着手机发愣，他勾头一瞄，是头条资讯。

温氏被收购的消息。

许枝意只能想到温聿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