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温聿行侧过脑袋,黑眼微微眯起,“你不是我老婆?”
许枝意一噎,目光迅速跳开,“可…可那是假的啊…”
要是之前,温聿行肯定冷着脸,现在的他,哪有脾气,就算有,也被她磨平。
声线平和:“怎么就是假的?结婚证上的照片不是你?”
许枝意被问得无话可回。
怎么说都有理,还有据。
不自觉间,他们走进楼栋,老小区,没电梯。
不过,楼层不高。
在三楼,许枝意停下脚步,没拿钥匙开门,而是愣愣地望着一处。
温聿行站在她身后,安静地陪着。
少顷,看到她抬起胳膊,指尖游走在门边白灰墙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大概过了两秒,她的动作停下,他顺着视线瞟过去,像是一行字。
年份太久的原因,已经模糊到看不清。
许枝意能看懂,是她留下的。
读一个,指尖点一下,“枝枝的家,意意的家。”
温聿行勾了勾唇,眉目温润地看着她,“怎么有两个小名?”
“爸爸喜欢喊我枝枝,妈妈就比较喜欢意意这个乳名。”
小时候,两人经常为了个名字争执不休,爸爸一向让着妈妈,但这件事上相当执着。
一开始妈妈生闷气,可架不住爸爸哄呀。
后来,各喊各的。
不管是枝枝还是意意,在他们心里,总归是特殊的。
许枝意突然抬起脑袋,双眸全是潮气,“妈妈为什么不要我?有什么比死还可怕?”
四处窜风的楼梯口,女孩的哽咽质问顺着夏风缠绕在温聿行的耳边,他动了动喉结,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长臂一伸,将难受的小人揽了过来,手心贴在她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她还有他。
“都过去了。”
找人翻过当年岳母的死因,确定排除他杀,就像枝意所说,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活?
岳父是走了,难道枝意不够支撑她活下去?
这一点,他也没想通。
也有可能另有隐情。
许枝意双眼湿红,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崩溃,抑制不住地颤抖。
泪如雨下,划过鼻尖,滴落衣领。
“你说…妈妈为…”
嗓音哽咽到破裂,“为…为什么不要我…我明明…明明很听话…”
温聿行心疼坏了,掌心下滑,落在她瘦弱的脊背,轻轻摩挲,一下又一下。
此刻,他能做的就是安抚。
可惜是效果不大,仍哭得一颤一颤。
温聿行在想,要不要拿奶盖这只狗崽子来威胁?
算了吧。
够可怜了。
他不忍心。
为了转移注意力,拿走她手上的钥匙,径直打开,“带我进去参观参观。”
许枝意从他怀里退出,可能是太难受,竟有点贪恋他的温暖。
难为情地点了点他胸口,哭湿了都。
抿唇吸了口气,“对不起…”
话落,一道很轻的力度在她脑袋落下,“扣500。”
债多不压身,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许枝意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用手背擦了擦眼尾,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这几天哭的次数比十年都多。
轻抬起腿,朝屋内跨去。
因房子很久没住人的原因,一进来就有股霉味直扑鼻尖。
温聿行疾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又将侧边的几个窗户全部推出。
流风穿过,空气不再那么逼人。
许枝意慢慢踱着步,渐渐地,眼前的场景跟记忆重合,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里掠过。
这里是爸爸看报的地方,而这时,妈妈就会拿出呼啦圈转个不停,故意干扰。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爸爸并不觉得是噪音,乐在其中。
这也是她后来偶然一问才得知,爸爸还让她保密,省得妈妈蹦出个新鲜玩意来折腾自己。
脚步不经意挪到电视墙,她还记得斜下方柜子里会放着彩色线球,她所有的毛衣都是妈妈织的,当然了,爸爸也是。
弯腰伸手一拉,空空如也。
是啊,怎么可能有东西留下。
哪怕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