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还凝着仿真的露珠。背景里的茶园是用滤镜叠加上去的,远处的炊烟其实是ps的模糊光斑,连两人交握的手指边缘都能看见未处理干净的像素块。“你看,故事想走的时候,连像素都会说谎。” 雨琪突然指着楼梯转角那盆绿萝低呼,声音里还裹着剧情里的雀跃余韵。众人凑过去,只见一片新抽的嫩叶上,不知谁蹭上了点龙井碎末,叶片边缘的锯齿竟与剧本里反复描写的银质发簪暗纹惊人地重合——那发簪是d用树脂翻模做的道具,簪头的缠枝纹边缘特意留了道缺口,说是当年婉卿为陈敬之熬药时不小心磕在药碾上的。 “你们看这个。”姜柏宸忽然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枚道具铜钱,硬纸板剪的圆片被马克笔涂成青黑色,“光绪通宝”四个字被他在演武场“掷卦”时磨得快要看不清,边缘的毛边勾着几根从布景石桌上蹭来的灰絮。“刚才蹲在第七十二级台阶前掷这玩意儿,石面凉得像冰,我真以为能算出什么天机。”他把铜钱塞进雨琪手心,那姑娘还抱着那只绿色塑料小蛇,蛇鳞上的胶水在路灯下泛着亮片似的光,“现在才懂,算出的哪里是陈敬之的归途,是我们几个能凑在一块儿,把泡沫板搭的防空洞当成真的烽火岁月。” 白露的指尖还停留在剧本夹里那半张火车票上。纸页被眼泪泡得发皱,宋体打印的“陈敬之”三个字洇开了墨晕,反倒透出种旧时光的温润。她忽然抬头,眼里闪着手机屏幕映出的细碎光:“我刚查了上海图书馆藏的民国火车时刻表,民国二十六年从南京到杭州,最快的特快列车也要走整整三天三夜,中途要在嘉兴站换三次煤水。”她指尖点着票面上“三等座”三个字,纸页边缘被泪水泡得卷成了波浪,“陈敬之信里说‘等我把这批盘尼西林送完,就骑马赶回来’,原来不是情话——1937年的江南驿道,快马确实比火车快两整天。” 说话间,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吐出一串铜铃似的声响,穿月白汉服的服务生推着道具车缓缓经过。车上并排放着三盏仿古马灯,玻璃罩上用银粉画着模糊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对着车头方向。林星婉忽然想起防空洞里那盏铁皮马灯,灯光透过星图在灰布幕布上投下的光斑,与方才众人抬头望见的夜空几乎分毫不差——原来那不是神迹,是d提前在通风管道里藏了投影仪,连云层流动的速度都是按剧本里“戌时三刻”的风速调的,连幕布上掠过的飞蛾都是3d打印的模型,翅膀上还沾着点从演武场布景上蹭来的草屑。 “你们说,编剧爷爷见过的那个老先生,”雨琪抱着塑料小蛇蹦下最后三级台阶,蛇尾的流苏扫过台阶上的裂缝,惊起一小撮从布景里带出来的泡沫颗粒,“会不会真的守着那间药房等了一辈子?就像剧本里写的,第三排左数第四个抽屉里,永远躺着片最完整的甘草叶,边缘用竹镊子夹得平平整整,连虫蛀的小洞都对着同一个方向。” 夜风卷着烤串的孜然香漫过来,混着隔壁奶茶店飘来的焦糖甜腻,把鼻腔里残留的龙井清苦与曼陀罗幽甜冲淡了些。林星婉摸了摸背包里那只青瓷龙井罐,布套挡不住茶叶的清香,那是种带着雨后泥土腥气的鲜爽,真实得能让人想起婉卿旗袍上沾着的茶渍——那其实是d用绿茶粉调的食用色素,可此刻闻着这香气,竟觉得指尖还能触到旗袍料子上被茶渍浸硬的纤维。 “或许吧。”她望着天边渐淡的星光,北斗七星的勺柄依旧固执地指向东方,像枚被时光钉死的罗盘。“就像我们现在闭眼还能想起,婉卿发间的曼陀罗总别在左鬓第三根发辫上,陈敬之马灯的玻璃罩缺了右下角的一块,是当年在防空洞撞在炸药箱上磕的。”她低头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石子滚过路面的声音,竟与药房抽屉弹开时的“咔嗒”声有几分相似,“有些细节,比真实更像真实。” 周申突然停下来,指着路边那排共享单车笑出声,手机电筒的光在车身上扫过,映出“青桔”两个荧光字。“你说要是陈敬之现在要去杭州,骑这个是不是比骑马快?”他弯腰扫开单车二维码,手机“滴”的识别声刚落,车锁“咔嗒”弹开的响动,竟与剧情里药房所有抽屉同时合上时的脆响如出一辙。 姜柏宸把那卷假胶卷塞进分类垃圾桶,金属相机壳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边角还粘着从防空洞布景上蹭来的灰絮。“但他肯定还是愿意骑马的。”他跨上单车,车铃“叮铃”一响,惊飞了停在路灯上的夜蛾,“你没看剧本里写的?龙井茶园的小径只有三尺宽,两旁的茶树刚到膝盖,马走在里面蹄子踩着落叶沙沙响,单车轮胎一碾,就把新抽的嫩芽都压坏了。” 白露把剧本抱在怀里,封面上烫金的“当归”二字被路灯照得格外清晰,那其实是用金葱粉调和白乳胶写的,边角已经被无数玩家的指尖磨得发亮。“当归,当归,”她轻轻念着,单车驶过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