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辅国大元帅府。/k\a/y?e¨-¨g\e`.·c+o+m`
偏厅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烧得噼啪作响。
爆出的细碎火星落在青玉托盘上,转眼就灭了。
暖阁里的地龙烧得正旺,将裴元峥身上那件紫貂披风烘得发暖。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梨花木榻上,手里把玩的狗头金沾着些暗红的矿泥,在烛火下折射出沉甸甸的光。
这是今早刚从瓦岗矿区运到的新货,边角还带着没打磨干净的凿痕。
阶下站着个浑身裹着雪的信使,他刚八百里加急赶回来,冻得嘴唇发紫,手里举着封急信。
“不急,先在屋里暖暖。”
“再告诉我,梁洛仁那小子又闹腾什么呢?”
裴元峥用金块敲了敲榻沿,声音懒懒散散。
阶下的信使长舒一口气,感觉暖和了一些。
但说话时牙齿还是打着颤,“回回大帅,梁洛仁在朔方城头竖了三丈高的狼头旗,旗上绣着‘顺命毗伽可汗’七个金字。”
“说是说是要替梁师都报仇雪恨,还还斩了咱们三个巡边的斥候,把脑袋挂在城楼上喂乌鸦!”
“呵,挂脑袋?”
裴元峥把狗头金往榻边的矮几上一搁,金块撞在瓷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个王八蛋,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本帅帮他除掉他堂哥,他怎么可能坐的上这个位置。”
“他梁洛仁大概是忘了自己是怎么踩着梁师都的尸体上位的?现在倒学起孝子贤孙了?”
陈平接过金块掂了掂,指尖蹭到矿泥,在灯下捻开一看,眼底闪过一丝讶异。′d-u¨s_h,u′8/8..\c?o′m_
“这成色,比上个月送来的又纯了几分。看来瓦岗的矿脉确实深不可测。”
他抬眼看向裴元峥,“‘顺命毗伽可汗’这称号倒是比他兄长的‘大度毗伽可汗’更加卑微。”
“这唯恐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突厥人养的一条狗。”
“狗?”
裴元峥嗤笑一声,突然提高嗓门。
“这条狗若是分不清形势,胡乱咬人,我不介意拔了他的牙!”
话音刚落,殿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
一股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吹得烛火猛地矮了半截。
裴元庆铁塔似的身影堵在门口,身上的明光铠结着层薄冰,肩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
他一脚踏进暖阁,冰碴子从甲缝里簌簌往下掉,在青砖地上积了一小堆。
“老四,你这暖阁快赶上蒸笼了!”
裴元庆扯掉头盔,露出被汗水浸得发亮的头发,颧骨上冻裂的冻疮结着暗红的血痂。
“刚在演武场练了趟锤,练到一半我就赶来了,听说有仗打?”
“上次打瓦岗,我们飞虎军就什么都没捞到,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得是我们出马了!”
裴元峥屈指敲了敲案几,砸出清脆的响声。,+新?!完?本&+神?站?%? ?最t31新^a章-节°%更/??新£$?快?¢¨
“三哥,你这鼻子倒是蛮灵的。”
“好,那这次就按你说的办!”
“梁洛仁那小子在朔方跳得欢,你带着飞虎军出征,让朔方城的地砖抖上三抖!”
裴元庆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去摘背后的八棱梅花亮银锤。
锤头碰在廊柱上,震得梁上的灰都掉了下来。
“早该收拾这王八蛋了!”
“竟然敢勾结突厥,想要对我们动手!”
“三将军,别急着动锤子。”
陈平从案上拿起一卷朔方地形图,指着标红的城墙轮廓道。
“朔方城防是梁师都当年请了名家帮忙修的,尤其是边角的箭楼最结实,你带些新造的破甲弩去,让弟兄们练练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
“军需处新赶制了两万件棉甲,里子絮的都是新棉,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