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腰,指缝里漏出的血珠落在雪地上,瞬间被冻成暗红的冰粒。.暁!税!宅+ ¨首?发′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雪地里扭曲,像个被抽走骨头的困兽。
“去…… 取纸笔来。”
他突然直起腰,风雪掀起他的衣袍,露出里面绣着的金龙。
那是他偷偷绣的龙纹,本想等攻克洛阳后再换上龙袍。
亲卫惊喜地抬头,“魏王,您要……”
“不是给秦琼。”
李密的声音冷得像冰,“是给瓦岗的弟兄们。”
他望着漫天风雪,眼神突然亮起来。
“告诉他们,当年本王能从死局里杀出来,今天照样能!”
“让他们拿起刀,跟朕死守这最后一道寨门!”
风雪里,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根不肯弯折的旗杆。
亲卫捧着纸笔退下时,看见魏王正对着寨门外的雪原喃喃自语,鬓角的白发在风雪里格外醒目。
“秦琼,你不是想看着瓦岗覆灭吗?”
“朕偏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廊下的灯笼突然被风吹灭,黑暗中,只有他攥紧的拳头,还在微微颤抖。
“传令下去,关闭瓦岗寨四门。”
“从此刻开始,不许任何人走出瓦岗一步,违令者斩!”
李密的声音在风雪里忽远忽近,“另外,让东平、梁郡的守将死守,若有失,提头来见!”
亲卫领命而去,脚步声很快被风雪吞没。^求_书+帮! ¢毋?错`内?容,
李密望着寨外白茫茫的原野,那里曾是瓦岗军操练的校场。
去年秋天,秦琼带着罗士信、程咬金、秦用他们在此演练阵法,旗帜招展,甲胄如林。
那时的瓦岗,多像团烧得正旺的火啊。
他突然想起翟让。
那个粗豪的汉子总爱坐在聚义厅的门槛上,手里攥着块干硬的麦饼,边啃边笑。
“李密啊,咱们瓦岗军,靠的不是城池多,是弟兄们的心齐。”
当时自己只当是粗人浅见。
如今才懂,心散了,再多的城池也守不住。
风雪越下越大,打在脸上生疼。
李密拢了拢锦袍,转身往厅内走。
丹陛上的龙纹柱在暮色里像个模糊的鬼影,案几上的残墨已经冻成了冰。
那些未写完的军令,永远也送不到目的地了。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魏延和苏烈的兵马就会兵临城下。
到那时,这座聚义厅,这面 “魏” 字旗,还有自己这身龙袍,都将被埋进瓦岗寨的大雪里。~精¢武\晓-说-旺* ~罪*新/章.截\埂`歆!快+
只是他到死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在洛水边慷慨陈词。
说要 “扫清寰宇,还百姓太平” 的自己,怎么就成了弟兄们口中 “苛待部下,囤积粮草” 的昏主。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张哭花了的脸。
......
风雪裹着攻城槌的撞击声,一下下撞在瓦岗寨的城门上。
每一声闷响都让聚义厅的梁柱震颤,案几上冻硬的墨块簌簌掉渣,像极了李密此刻的心跳。
“咚 —— 咚 —— 咚 ——”
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秦琼标志性的嗓音。
穿透风雪砸进寨墙:“李密!你给我出来!”
李密正用布巾擦拭唇角的血渍,闻言猛地抬头。
亲卫慌慌张张掀帘而入,手里攥着支羽箭,箭杆上绑着块麻布。
“魏王,秦琼…… 秦琼派人把这个射上了城楼!”
麻布展开时,李密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半块染血的玉佩,龙纹雕刻得歪歪扭扭 —— 是柴孝和的贴身之物。
当年柴孝和投奔瓦岗,就凭着这块他亲手雕的玉佩认了同乡。
那时两人挤在同一间茅屋里,就着月光畅谈天下大势。
“柴先生…… 在风刀峡战死了。”
麻布角落里的字迹潦草,像是秦琼仓促写就,“他死前说,若有来生,不愿再遇乱世。”
“噗 ——”
李密再次呕出一口血,
这次他没来得及捂嘴,血珠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