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中年男音。
薛盈勉强坐直,虽然?很?难堪,但依旧声音镇定地开?口, “方才上马的时候掰到了腿。”
薛盈道:“短时间用不上力,过些时间就好了。”
其实不是上马的原因?, 而是旧疾。
坊间传闻,太子薛盈旧疾缠身,时有复发不良于行,并非是谣言。
薛盈的腿是小时候跪坏了,也?是冻坏了。
每年冬天若是冷到了,都是会复发的,已经治好了很?多?,虎狼之药用下去, 就连皇帝也?不知道他的毛病。
薛盈也?没料到,自己竟然?在这关键的时候旧疾复发了。
但是他不会在这个“要?杀他的人”的面前说出这等实情, 而是坐在地上艰难动腿,尝试恢复。
“齐辉统领, ”薛盈坐在地上,却?半点不显姿态卑微,他扬起?脸,那双凤眸在风雪之夜里?看上去和周遭的白雪一样冷。
“孤说的话?全都算数,你?若是不信,也?可以选择钱财,”薛盈从怀中摸出了一方小印。
“拿着这印,去皇城任何一个钱庄,都能提出你?能带走的最大数额的金银,你?可以将孤送回皇城后,带着你?的家人远走高飞。”
卫听?春垂眸看着薛盈,伸手再度轻松把他拉起?来,就架在手臂上。
薛盈咬牙站直,可是面颊上冷汗津津。
“你?不怕我拿了印,再拿了钱跑了,把你?杀死在这风雪之中?”
薛盈看向卫听?春,他的双眸晦暗不明,片刻后示弱道:“终究是我走投无路,只想同?齐统领做个交易。”
薛盈攀着卫听?春的手臂,放软了语气?,连自称也?不用了。
“我不会如二皇子一般卸磨杀驴,甚至志不在大位,你?该知道,孤走到今天,一切都只为了自保。”
明白皇城之中局势的人,无人不知皇帝在大皇子回皇城的节骨眼上,把太子派去赈灾,去挑战北境三州固若金汤的门阀氏族,就是在卸磨杀驴,想要?他死在北境三洲之内,给大皇子腾位置。
毕竟北境那边常年大雪连绵灾情不断,又毗邻北越蛮兵,氏族家家蓄养私兵,门阀联合起?来简直自成一国,又天高皇帝远,就算是弄死一个太子,随便安上一个遭遇北越悍匪屠杀的名头,朝廷又能如何?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那藕断丝连的各州各县,历年皇帝斩不断理还乱的乱局,竟真的让太子给豁了个透亮。
不仅掀翻了贪腐乱局,甚至还与北境边军合作,给当地最强悍的两个土皇帝氏族扣了个蓄养私兵意欲谋反的罪名,手握皇帝御赐令牌,先斩后奏,掀翻了盘踞北境三洲多?年的七大氏族之三,屠了足足七百二十九口。
如此大功在身,朝中皇子、龙椅上的皇帝、朝中与北境三洲乃至北越蛮兵暗通款曲的氏族,又如何能真的让薛盈归朝?
他一旦归朝,便算是坐死了太子之位,如此能载入青史的大功,皇帝无法再在太子之上封赏,难不成要?退位让江山吗!
更何况皇帝虽然?利用薛盈毫不手软,却?至今不肯相信他是自己的血脉。
因?此薛盈盛夏去了北境三洲,入冬折返,这一路上整整走了两个多?月,遭遇的刺杀大大小小数百次!
护送他的人除了他自己的人,加上江湖上雇佣的,同?他联合的氏族派来的,甚至有北境边军,但是一路上死的死散的散,真真假假又兵分了好几路。
眼看着要?到皇城了,只要?进了皇城,这天下再无人能撼动他薛盈分毫。
只可惜他还是栽在了这里?。
万全准备,仍有一失。
其实只要?在上一个落脚地再窝上半月,等到上元节一过,外族使臣入皇城朝拜,他便能混在其中,安全抵达。
但是来不及了。
薛盈攀着“齐辉”的手臂,到此刻是真的有些泄气?了,他九死一生回来,冒着风雪急奔,不是为了坐稳太子之位,而是为了……赴一个约。
今天是一月十二,还有三天了。他必须在上元节回到皇城。
薛盈眯着眼睛,在风雪缭乱的夜,借着雪光,看向皇城方向。
茫茫无尽,窥不见一点灯火。
薛盈道:“若是齐统领真的不杀我不能交差,那……印章也?可以给你?,你?尽可以随意取出金银。”
“只求齐统领再容我三天活命。”
“我想……”我想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