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许是外间的声音有些吵闹，一个小男孩儿弱弱的声音从旁边房间口传来。

妇人看了那男孩儿一眼：“你回去，出来凑什么热闹。”

程桑瞥了一眼，只觉得这孩子的眉眼之间像极了父亲。

男孩儿听着母亲的话难过地转身回房间。

“等等。”程桑走上前，蹲在男孩前边儿：“父亲呢？”

男孩儿猛地哭了起来：“父亲，病了。”

“病了？”程桑拉着小男孩儿走向妇人：“父亲在哪养病？”

妇人支支吾吾：“在村子南边的房子里。”

程桑索性抱起男孩儿，明明是个九岁的孩子，但是抱起来却轻飘飘的：“我们去看父亲。”

小男孩用手抱着程桑的脖子：“你是姐姐吗？”

程桑带着哭腔的声音嗯了一声。

“阿桑姑娘不在家吃饭啦？”那男子见程桑说走就走，开口问了一句。

“不用了。”

程桑留下这句话便顺着路去了南边，南边的房子还是早期的茅草屋，只是比以前好些，有泥土堆砌了强，但是对比刚刚那座房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程桑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边儿不停的咳嗽声。

程桑忙地进去，正好看到父亲在摸索着去桌子上倒水。

程桑把小男孩儿放下，忙地去帮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父亲没有接杯子，因生病变得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下：“你是，阿桑吧？你，回来啦！”

程桑再次没忍住自己的泪水，带着哭腔喊了声父亲。

父亲拍了拍程桑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男孩儿也冲上前抱住父亲的腿：“父亲，我好想你。”

父亲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我也想你呀。”

“这是程管事母亲嫌弃您父亲了所以另娶了是吗？”云柒试探地问道。

程桑嗯了一声。

“那还不让孩子见父亲？”云柒有些气愤。

程桑眼中只剩下一片冷漠：“她只是开始享受起了好日子罢了，所以想要娶个更好的人回家撑面子。”

她以为程桑在宫里回不去了，想要再要一个女儿，但是和程桑的父亲再生了一个，也是男孩儿，便起了心思。

正好那时候家里已经明显有富余了，这才想着说一门更好的亲事，那个小叔父的母亲是夫子，算是属于书香世家，读书人在村子中仍然是受尊敬的，因此看上了这个人，花了不少彩礼娶进门。

因为想着这门亲事好，不能让他身份低一头，还刻意按照正夫礼迎娶的，与程桑的父亲算是平夫。

“陛下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程桑看向宁可。

宁可没有回话，她确实猜到了一些，但是没想到这剧情这么狗血。

“陛下曾对我说做人要学会断舍离，我听了。”

此时的程桑似乎少了刚刚的那丝脆弱：“所以我拿着我大半积蓄换了那人的一封休书，让我父亲和弟弟从那个家里出来了。”

宁可轻轻地拍了拍程桑，低声问道：“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父亲的病其实不严重，只是要多养着罢了。”

偏偏那母亲把他赶去了村角落的破草屋，这才让病变得加重了而已。

许是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程桑的情绪比起之前好了不少，只是隐约还是能看到她在难过。

毕竟是她盼了那么多年的父母亲，在被刺杀躲进山洞时，程桑还提到过母亲那时候很宠她。

明明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但是会因为程桑提了一句想吃大饼，便出去给人做工换了些银钱买了粉，上山挖着野菜混着粉给她做了饼吃。

她是想念母亲的，只是没想到人心易变。

“你这几日先好好休息吧。”宁可站了起来：“既然决定了舍弃，就得狠下心。”

这句话不只是在对程桑说，也是在对宁可自己说。

“陛下，我可以的。”在宁可要踏出门时程桑大声说道。

宁可嗯了一声，便带着云柒离开了。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宁可刚出门，被这太阳一晒，什么情绪都没了，只觉得快烤焦了。

云柒看了一眼回道：“快午时三刻了。”

难怪这么热，宁可几步走进自己寝殿，瞬间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只觉得活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