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进宫未备马车, 季梵牵着季安言徒步而行,转头又对那位家丁道:“你脚程快,快些回府通报一声夫人,说人已经找到了,让她莫要担心。”
“诶,是。”
季安言一路绷着张小脸不说话,约莫快到府上了,她这才开口,“爹爹,阿娘不会生我的气吧。”
季梵牵着她的小手,轻笑道:“你如今知道你阿娘会生气了?你一声不吭地跑到宫里去,怎么没想着回来先跟你娘说一声。”
话音刚落,抬眼便见施微已经出来迎他们了,纵使家丁回来通报了,她也依旧满脸忧色不减。
女儿不过才七岁,虽说自小聪慧懂事,也不过是个还未全然开蒙的孩童。
今日到了下学的时辰,她去集思堂接人,左等右等不见人,一时慌了神。
看着女儿稍有凌乱的发髻,施微走过去蹲下把她搂在怀里,眼神落在脸上瞧了又瞧,“言言,你去哪儿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施微抬眼看向季梵。
“言言是我在宫中寻到的。”
“阿娘对不起。”季安言拉着施微的手轻晃,低头小声道,“是我贪玩忘了跟阿娘说了,今日下了学,我跟着李晋珩进宫玩了。”
李晋珩是李暄与沈皇后之子,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这几年李暄把他送到集思堂读书。
“慎言。”施微看了她一眼,摸着她冻着红彤彤的脸蛋,纠正她道,“不能直乎太子殿下的名讳。”
季安言有些不服气地别过小脸,轻哼道:“我和他吵了一架,打了他一拳,就自己跑出来了。”
季梵和施微皆是微微一愣。
东宫。
李晋珩坐在窗前,白嫩的脸蛋上清晰可见左眼一片青紫,现下正晃着两条腿任由御医惶恐地给他上着药。
“嘶——疼。”季安言下手不轻,李晋珩耐不住疼痛,轻声叫唤了一句。
那小御医慌忙跪地磕头,“殿下恕罪。”
李晋珩无奈地看了眼地上的人,这些人动不动就跪他,仿佛犯了什么祸事一般,跪了就能不疼了吗?
“赶紧起来,没你什么事,继续上药。”
小御医听了,霎时如蒙大赦,匆忙爬起来继续为小太子上药。
上完药后,李晋珩忧心地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贴身伺候的元宝正唤着宫人传完膳,走到他跟前道:“殿下,该用膳了,用完膳还得做课业呢。”
“元宝。”李晋珩喊住他,“我脸上这块青紫何时能消啊。”
“殿下不必忧心,太医院的药都是极好的。”
“那明日能消吗?”李晋珩又问。
他可不想明日顶着脸上一块青紫去集思堂,季安言肯定会逮着他笑话!
元宝被这小祖宗一时问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道:“这……殿下,虽说药好,但若想要明日立即消掉,属实是……”
李晋珩恨不得头埋进枕被里,绝对不能让她看到!
“那你去跟父皇说,我明日身体不适,不去集思堂了。”
元宝扑通一声跪下,抖着身子弱弱道:“奴婢不敢。”
他盯着这人,心中一声叹息,算了,还是得他自己去。
乾清宫内沈皇后正在给李暄磨墨,夜色已深,内侍送过一件寒衣,沈皇后接过来为他披上,李暄入神的思绪被拉回,笔下一顿,对她道:“天色晚了,你回宫罢。”
沈皇后乃永国公嫡女,当初李暄登基后宫中后位空缺,朝中日日上折子要他立后,礼部几位尚书侍郎头都磕破了。
国不可无后,他便选中了永国公的女儿沈嫣,沈嫣倒是知书达理,贤淑温婉。
立了沈氏为后至此后宫中再无其他嫔妃,人人都道帝后恩爱两不疑。
沈嫣笑道:“左右回宫也是无事,臣妾再陪陪陛下。”
没多时,小宦官进来传唤,“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李暄神色一丝诧异,“让太子进来。”
“参加父皇、母后。”李晋珩不落礼数,恭敬行了个礼。
通亮的烛光下,沈嫣一抬头便瞧见了李晋珩眼旁那一块青紫,她连忙走过去牵起他,眉头紧蹙道:“珩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晋珩支支吾吾只能扯了个慌,“儿臣……儿臣走路不仔细,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