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从新想着,脸上就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跟几个停下来给他让路的同事点点头,迎面看到集团另外一名副总刘璋脚步匆匆地从办公室出来,他的秘书紧跟在他身边,手里头捧着文件,边走边跟他汇报着什么。两人互道一声问候,刘璋却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怪异的说:“康副总,艳福不浅啊!”
康从新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后脖子,以为是自己脖子上的痕迹被发现了,被刘璋这样的人调侃,让他很不舒服。康从新便笑着说:“合法夫妻,说不上艳福,不管是拉手还是做别的,都是你情我愿,合规合法的。”
这位刘副总,能当上机械集团副总,才干和工作能力自不必说,只是这人的德行却着实一般,他是每有酒桌必上,每上必醉,醉了就爱握着酒店服务员小姑娘的手跟人家诉说衷肠。
可惜,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所谓“性骚扰”的概念,都以为他只是就喝多了发酒疯,酒品不好而已,都觉得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
康从新上酒桌的次数比较少,但遇见过一次。那次,他看见了刘副总猥琐的表情,看见了服务员小姑娘快要哭了的表情,于是,他捏住了刘副总的胳膊,强迫他松开了服务员的手。
第二天刘璋酒醒了过来找后账,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自己的胳膊一直疼,到现在都抬不起来,说康从新小题大做,自己只是喝多了跟服务员逗着玩而已,要康从新给赔偿。
康从新严肃着一张脸,问他:如果你女儿被一个男人抓着手不放,你会不会认为那个男人在和你女儿开玩笑?
刘副总立时不说话了,脸耷拉下来,一瞬又强颜欢笑,打着哈哈说喝酒误事,以后一定要少喝酒。
从此以后,他确实很少再犯这个毛病,但是他对康从新的意见却愈发地的大了,总想找茬针对他。
康从新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是听得懂的,不由得又是一阵儿的恼怒,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说:“我可不是瞎说,人家漂亮姑娘在办公室正等着你!”
说着,他便走了,走过去好一会儿才嘟囔一句:“假正经,伪君子!”
康从新走进了办公室才明白刘璋所谓的艳福不浅指的是什么。
法制日报的记者胡璇这会儿就坐在他办公室外小会客厅的椅子上,他的秘书齐叔元半坐在对面椅子的靠背上,和胡璇说得热闹,连康从新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胡璇却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连忙站起来,满面笑容地看向康从新,甜甜的叫了一声:“康副总。”
今日的她穿了件修身的乔其纱连衣裙,米花色布料上点缀着一朵朵红色的腊梅花,她站起来,布料从她的腿上滑落,垂缀下去,仿佛朵朵腊梅花落。新烫的长卷发在后背上松松垮垮地挽起来,用一条红白双色的格子手帕着,化了妆的脸上白里透红,大红的唇膏涂抹出饱满的光泽。
她这花费了一早上,在镜子前左照右照自问万分迷人,并且也在齐叔元身上得到验证的美丽容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康从新的目光只是从她脸上淡淡的扫过。那眼神让胡璇有种错觉,她这个大美人在康从新眼中,同脚下的地板、地板上的桌椅并没有任何区别。
她忽地有种挫败感,还有因挫败感而生出来的恼怒。
齐叔元后知后觉地发现康从新来了,他转过头来看向康从新时,脸上还有些红晕,眼睛里带着来不及褪去的爱慕。
他连忙往康从新这边走了两步,说了声:“您来了。”
康从新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跟他说:“跟我进来下。”
“是!”齐叔元答应着,跟在了康从新后面,还不忘跟胡璇打招呼,让她先稍坐一会儿。
等进了康从新办公室,齐叔元迫不及待的说:“康副总,小胡记者今天很早就来了,她还是想采访你,我看她诚意特别足……”
“哐”,椅子被康从新拉开,发出了利落而清脆的一声响。
这声响打断了齐叔元的话,他有些惊讶地望着康从新。
这位领导虽然看着严肃,但实际上很好相处,他话不多,也很少教训人,事情极少,私事一点都不会让自己帮忙,公事也只是让他下发些文件、查找些资料之类的琐碎小事。有时候他和其他副总的秘书聊天,人家都羡慕他碰上了一个好领导。
可是此时,这位好领导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他错愕。
“你已经可以替我做主了?”康从新语气淡淡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