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意放下了手机,拿了包站起身。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助理陆双问她去哪,她回答:“今天你们也早点下班吧,天气很好,可以出去逛逛。”
“啊,可是下午现在还好热,很怕会中暑。”陆双好笑道。
谢寻意笑了笑没说话,径直走出了公司。在电梯里,她掏出手机给贺禹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他人的过错已经和他们无关,情感上却依旧不得不彼此连结着,还会一直影响他们的以后。她不想贺禹再像她留有遗憾,她心疼他的处境。
这个无声的表情让贺禹仿佛看到了那年河堤上的谢寻意,她给了他一个拥抱,温暖有力。
谢寻意离开公司,开车在榕城漫无目的转着,一个多小时后,她绕到了儿时小院所在的老城区,经过她以前经常去的超市。今天超市门关着,门口贴着白纸黑字的讣告,谢寻意停车下车去看,是超市里的老婆婆去世了,她第一次看到了婆婆的名字:赵玉凤。她生病去世了。
街头人来人往,谢寻意心里难过转身,她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有人戴着口罩有人没戴,她忽然习惯了这新的奇怪的世界。
八月初,贺禹回了趟榕城,他回来帮贺奶奶完成遗愿,老人家一直有在写日记,记录了很多榕城的风土人情,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不管走多远都不要忘了故土。去年,贺景龄回来整理成书想出版,少了些照片,她今年回了澳大利亚,便委托贺禹推进出版,完善内容。
日记里提到了贯穿榕城的恕江,贺禹来到江边河堤上拍照。谢寻意赶到的时候,正是日落,她隔远喊了声贺禹,然后开始翻扶栏下河堤。
贺禹回头看到她翻扶栏,就像十多年前的一样。她还是跑着下河堤,冲到他面前,他也忙扶住她,怕她惯性太大冲下江去。
谢寻意站稳,抬起头见贺禹正经严实戴着口罩不由笑了,但她迫不及待问了他一个问题:“贺奶奶叫什么名字?我好像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奶奶也姓贺,不然为什么让你叫她贺奶奶?”贺禹觉得奇怪又好笑道,“她和我爷爷同村的。奶奶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贺翱翔。你为什么忽然问我奶奶的名字?”
谢寻意笑说道:“就是好奇,要给贺奶奶出书了,她的名字很重要。”
贺禹眼睛弯了弯,也是笑了。
谢寻意瞅着他,笑道:“这里没什么人,你干嘛戴着口罩,不闷吗?还是你生病了?”
“你怎么不戴口罩到处跑?”贺禹笑反问。
“我反正不怕,又不在室内,我就要呼吸新鲜空气。”谢寻意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江面笑说道。
“那我得戴着,要是我病了不要传染给你了。”贺禹摇摇头说道。
谢寻意闻言,看向贺禹认真说道:“你要是病了,我就和你一起病,一起隔离。你要是愿意,我还可以照顾你。”
贺禹领会了谢寻意的意思,两人对视了几秒,几乎同时张开手紧紧拥抱住对方。
谢寻意靠在贺禹怀里,看着恕江如往昔流淌向前,她的青春和记忆也一直向前。她曾在这个河堤上和贺禹谈心,听到孟朝熙的告白,和吴新云瞎逛着打发时间,一切都鲜明留在她的脑海里,也将永远不复存在。
这一年全世界死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有名字和故事。经历这么多,谢寻意觉得她和贺禹的世界里,已经不可能只有对方,还有其他很多人事,但彼此一定是对方最值得珍惜的人。
第七十五章
二零二零年的国庆和中秋同一天。贺禹到榕城和谢寻意过节,他到谢寻意家的时候,谢寻意还没有下班,他按密码进了门,一眼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手提电脑,旁边铺满了照片和贺奶奶日记的复印件,还有一堆资料。
谢寻意最近一个月都在帮贺禹整理手稿和照片,她很乐在其中,下班都在整理,还抢了不少贺禹的活。
贺禹放下行李,坐到沙发上看手稿复印件和照片,发现谢寻意还写了很多批注,不由嘴角微微上扬。他读到谢寻意一段小字:“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恕江没有河堤,每年到了汛期都会满水,大人们都很担心这事,但我和宁宁还有陈元恒都很期待满水。我记得有次半夜满水,大人着急心烦忙着搬货,我们坐在楼梯上看水慢慢涨高,期待可以抓到鱼。等水退了之后,我们还去江边挖小螃蟹,每个人都能挖一小桶。”
而贺禹对恕江的记忆很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抱着他渡过江去找贺延忠。贺延忠是很早一批从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