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贺以诚眼睛酸的要命:“你怎么不喊我和一起一块儿呢?你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不怕吗?”
明秀不停摩挲着通知书,说:“没事儿的,你忘了?咱们看电影也是走的夜路,我不知道走过多少趟夜路,一点都不害怕。·午^4!看·书^ *已`发_布+罪~新_漳?劫!”
真是不能再说了,再说,她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她不害怕呀,她不怕坏人,不怕黑,她只害怕他困在这荒凉的山野。
贺以诚也低了头,慢慢握住她手腕,握了片刻,才抱住她。
“我太高兴了,替你高兴,我长这么大没这么高兴过,真的,”明秀寒颤打个不停,“以诚哥,你能去念大学了,你好好念,去过好日子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回来了。你走得远远的,走吧,走吧……”
她眼泪鼻涕搞了他前襟上都是,每个字又黏里头,就这么全留在了他身上。
贺以诚的眼泪掉进她发丝间,他闻到皂角的味道,非常浓郁,他察觉到她震颤不已的身体无法抑制,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词不达意,只是搂着她站立很久。·墈!书^屋- ·最?芯,璋^踕~哽`薪-哙+
“等到了学校,给你写信,我把学校里的事儿都写给你看看。”他心里空荡荡的,只是觉得还是要说点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空,也许,仅仅是因为知道要分离。
明秀在他胸前点头。
“书本资料都留你这,别忘学习,不会的题目写信问我。”
明秀还是点头,他说什么,她都点头。
“尽力就好了,”贺以诚看她脸哭得一塌糊涂,拿手绢给她擦,他眼睛通红,“考不上也不要紧,以后,我有饭吃你就有饭吃。”
明秀点头:“我信,我信你。”她抬起脸,冲他直笑,贺以诚便也笑了,两人不知怎么的,就这么又哭又笑的,都像神经病一样。
三月初学校就要报道了,临走前,贺以诚来了一趟明家。土桥村的人都知道小贺考上了大学,队长的娘都很高兴,队长他娘打心眼里觉得贺以诚行,这个白面后生,就是来土桥村走个过场,她看人贼准,果然,这后生要走了。
明双喜两口子,还有明海波见他上门,猜出个几分,对贺以诚一下客气地不行,就是客气,不是殷勤,是不知道怎么合适的客气。+3`巴.墈`书¢蛧¨ -已¨发.布,蕞,鑫.章?结`
李萍不叫明秀在场,闺女家,得老老实实在自己屋呆着。
贺以诚把自己拾掇得很整洁,头发丝儿都清爽,那张俊脸,仔细瞅还真是文化人的样儿,明双喜一家人都在瞧他,等他说话。
“双喜大大,萍大娘,我今天来是想说我跟明秀的事。”他多少有点拘谨,很不善言辞的模样,明双喜一声不吭抽着烟袋,也不搭腔。
李萍说:“小贺,你这要上大学去了,往后还是当城里人,大娘跟大大心里替你高兴,这天上飞的,跟地上跑的,它就不能睡一个被窝凑到一块儿,你到城里那要见大世面的,是不?在咱们这儿的事就忘了吧,孩子,好好念你的书去吧。”
明海波瞥了他娘一眼,干脆问:“贺以诚,你是不是想娶我妹妹?你这大学听说得念四年,四年明秀都成老姑娘了,凭啥等你?万一到时你变卦了,明秀找谁去?”
屋里一下静了,贺以诚脸红着,他没反驳,从书包里掏出张纸,上头写了一段文字,按了手印,明海波识字,念给爹娘听了,明双喜这才跟李萍交换了下目光,这小子要一毕业就娶明秀,反悔了,他们到时能去他单位闹,把工作给闹掉也不是不可能。
贺以诚给了块怀表,民国时期的老物件,是他家里仅存的值钱的东西,那会儿,这种东西是不敢留的,可妈妈到底舍不得,偷偷冒险藏起来,拿给他,他又带到了土桥村。
怀表上的时间跟人世间的早对不上了,可表链子是金的。
这怀表是妈妈说到最要紧最要紧的时候才能拿出应急的,轻易不出手,是要他抵钱用的,总不能饿死,也不晓得乡下人识不识货,妈妈曾经很担忧。
贺以诚没饿死,但眼下就是最要紧最要紧的时候,他得走了。
明双喜把那块怀表掂手里翻来覆去瞧了半晌,没看出名堂,他也不清楚金链子啥样儿,放嘴里咬了咬,心想得拿给西头原先家里是地主的那个老太婆鉴鉴,老太婆还是闺女那会儿,据说戴过金项圈。
这个事儿,贺以诚以为这样就算立了约,他出门时,碰见明秀正从西屋跑出来,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