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出帐去告知二人,结果才走出二步,就被大王给叫住了。
项羽神『色』如常道:“日后奉先来此,无需通报。”
这云淡风轻的话一出,却将亲卫给震在当场,半晌一动不动。
无通传即可入王帐的信重,莫说是被尊称作亚父的范增了,就连昔日那亲叔父项伯,也未曾得过!
项羽见那亲卫莫名冷在原地发怔,不由『惑』然蹙眉。
怎还不去?
不等他再开口,亲卫却似品出杀气般,当下一激灵,赶忙出帐去了。
见爱将与亚父联袂而入,项羽眼底飞快掠过一抹讶『色』,不着痕迹地变换了下坐姿,面上则不动声『色』:“何事?”
吕布不好卖关子,干脆利落地将那陈平的谋划一讲,遂转头看向陷入沉思的范增,耐心十足地问道:“亚父认为如何?”
项羽紧抿薄唇,眉峰轻蹙。
吕布只专注地等着范增答话,心里根本没指望这憨子能发表啥像样看法。
殊不知这一举动过于自然,也过于明显。
连迟钝如项羽,也当场因遭爱将直白地忽略,而生出几分不悦来。
范增浑然不知自己已被架在火上炙烤,兀自思索着。
他对陈平这号人物,印象着实不深。
此人平日甚是低调内敛,此次出使之事,也不曾向他『毛』遂自荐。
怎单单找到奉先头上去了?
这一念头甫一浮出水面,范增转瞬便释然了。
也是,若要劝动大王,确实当寻奉先。
他谨慎地考虑一阵,觉得颇有道理,正要开口,素来寡言的项王却率先道:“奉先认为如何?”
吕布懒洋洋道:“还凑合。”
项羽『惑』然。
——仅是凑合?
吕布见这憨子态度古里古怪,又眼神飘忽,不知想什么去了,没忍住道:“依布之见,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每出必中的计谋?横竖这早打晚打总要打,此计不成便再生一计。若还不成,正好活动一番筋骨,率军干他娘的!”
这番霸气而直白的话,叫范增忍俊不禁,也正戳到项羽心窝子里去。
陈平未在吕布帐中候上太久,便得来了所期盼的消息。
他欣然起身,向吕布行礼道谢,悠悠然地就准备回帐去。
“慢着,”吕布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将他给重新喊住了:“办成此事,需费多少金?”
吕布上辈子过过的穷日子,可比富贵日子要多得多了。
自是清楚不论是进见王侯高官,还是游说周旋,总少不了打点下人、贿赂高官的开销。
方陈平未开口提,他也险些忘了开口问了。
这茬莫说那缺心眼的憨子了,就连还算有些小聪明的范老头儿、好似也给忘了个精光——得亏老子细心!
吕布暗感得意。
陈平微怔。
他定睛看向一脸漫不经心的吕布,片刻后方道:“……一百镒金足矣。”
“一百镒金?”
吕布不可思议地重复了遍,咋舌道:“那能成甚么事!”
不等陈平开口,他大手一挥,豪爽道:“罢了,你先回帐歇息去,随后我命人取三百镒金送去,供你此趟开销,无需拮据至此。”
陈平张口欲言,吕布又补充道:“待此事办成,大王必然还有重赏,你且安心罢。”
横竖不是他的钱,花起来也谈不上心疼。
“多谢将军。”
见吕布这副豪气冲天的模样,陈平好似受宠若惊,再次俯身致谢。
而在他朝着地面、叫吕布看不见的面庞上,那双风流多情的狐狸眼化成了两弯月牙,唇角也微微上扬着,『露』出一抹浅淡却真切的笑意来。
一晃眼,隆冬便知。
距说客们离楚地那日,已过去近二月功夫,却始终未传来佳音。
于灵璧驻扎的楚营,倒是全无浮躁气息——不仅因有霸王坐镇,更因年节将近。
龙且与钟离眛领兵,于黥布吴苪的部曲后头穷追不舍,虽未能逮着二人,却也将部曲冲了个七零八落。
黥布与吴苪带着残存的一万兵马,不知流窜到了偌大九江郡的哪处蛰伏,难寻他们踪迹的龙且与钟离眛索『性』调转方向,攻下守备空虚的九江王都六,只等项王下令。
项王的军令是——于六修整,庆贺新年后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