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子迟疑了下，没有不久前那么期待兴奋了，嗫嗫：“如果石叔说的是真的，我觉得，我觉得吧，相认还是要慎重点。”

苗一秀严肃保证：“石叔说说的是真的。”

“对，我可以用人头担保。”温悦儿着重强调。

江穗子就更苦恼了：“那，岂不就是个无赖混混？”

“没错，而且是当地拘留所常客。”温悦儿据实告之。

江穗子长长的叹气，陷入矛盾中。

江家住在十六楼，面积还挺大的，装修的有点过时了，大概生活的久了吧，有种很平常的烟火气。

“江叔叔。”温悦儿进门就看到江致中垂头坐在沙发上抽闷烟。

听到脚步声，只微微抬头，轻轻点头，愁眉不展的样子。

“江阿姨呢？”

石叔偏头示意里间卧室。

江阿姨在抹泪，眼睛肿肿的，脚边放着一个行李，合上盖的。

“小温来了。”江阿姨勉强对她一笑：“家里有点乱，招呼不周，你别见怪。”

“没事。”温悦儿坐到她身边，小声：“江阿姨，石叔都跟你说了吧？”

“嗯，都说了。”

“你今天就要出发去陶城吗？”

江阿姨苦笑：“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我的疏忽大意，我愧欠太多，听到他在受苦，我等不急了。”

“这个，他十九岁了，成年了，性格差不多定型了……”

江阿姨提高嗓门：“哪怕他杀人放火呢还是我的儿子。我一个当妈的，不能坐视不管。”

“不是说不管，而是吧？先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呢？”江阿姨情绪又有点激动：“总不能儿子走错了路，我当妈的就抛弃他吧？作为家长，唯一要想做的把他拉回正道，而不是看着他越走越偏。你说是吧小温？”

温悦儿不得不承认：“是的。”

挺有道理的，无可辩驳。

江阿姨便唤：“小穗，进来收拾行李。”

江穗进屋瞅眼温悦儿，心想：你也没说服我妈呀？

“那个，江阿姨，还有个事，石叔跟你们提到没有？”

“什么？”

“就是这件事追根溯源出在医院上，是人为的失误和过错。你们有没有想过起诉追责什么的吗？”温悦儿试图转移注意力。

江阿姨一愣，马上长长叹气：“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等认回儿子再说。”

好吧，这一招也没用，温悦儿就没辙了，只好：“江阿姨，也不急在这一时，你看天色不早了，定明天的票吧。”

窗外是灰蒙蒙的，深秋的暮色来的比夏天早。

“是呀，妈，都十多年了，也没急在这半天。”江穗子停下收拾衣物的手，好言好语劝：“咱们再合计合计。”

“合计什么？小穗，那可是你亲兄弟。”

“我知道。我也没说不认，就是这个相认的过程吧，咱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江穗子把目光投入温悦儿。

温悦儿转念一想，很直白道：“就是王文浩那边，他怎么想的？他肯相认吗？或者，认了后，是带他回汉江，还是他想继续留在陶城呢？”

“这……”江阿姨没想那么多。

“还有呀，他跟养父母的收养关系怎么解除？你们要不要把他的户口迁过来？养父母都在世，但又涉嫌卖买婴儿，要不要报警追究？”

“呃？”江阿姨听的心惊肉跳的：“这，这些现在很重要吗？”

温悦儿堆起笑：“这就跟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起眼，但生活离不开它们，对吧？”

这么一比喻，通俗易懂。

江阿姨心态有些缓和，坐在床边发了会呆。

“对呀，妈，这些都是今后要考虑的问题。”江穗子也趁机：“我觉得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肯不肯认我们呢？”

“肯的。”江阿姨很有信心答：“他现在没有人管，孤苦伶仃的，有我们些家人，他会认的。”

“妈，爸爸可是公务员，会不会……”江穗子年纪小小的，考虑问题很长远啊。

江阿姨不高兴瞪她一眼：“会什么？那你是一母同胞有亲兄弟，有错就不认了？谁天生就是完美无缺没犯过错的？不能因为你亲兄弟几进宫，面都没见就开始嫌弃了吧？”

江穗子被骂的快哭了：“妈，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