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即是无罪吗?”
“不,我只是希望你的仇恨范围能小一些。”赫尔加客气地提了一句,“另外,如果你还想继续劝我步入歧途的话,请先把这些普通人放在与你同等的立场上看待。”
“……”这个口才卓绝的学院长难得被噎住了,但很快,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诘问:“你救下他们,是因为你看不惯有人对弱小出手是吗?”
“或许是吧。”
“那你救下他们之时,有考虑过后果吗?”莫迦梅特眼神一眯,“你以为救下他们便是对吗?不,你错了,他们今后只会陷入家国被灭的仇恨、与自身无力无能无法改变现状的怒火里,他们必然会被仇恨冲昏大脑,试图做一些弄巧成拙的愚蠢之事报复自己,然后就这么可悲可怜、痛苦挣扎着死去……”
“而这一切的悲剧,都要源于你过于泛滥的同情心。”老者最后说出这句话时的口吻,宛若慈悲又无情的神明。
赫尔加没有说话。
“现在,依然有不少像他们这样年纪的王族孩子在被追杀着,可你又能依靠你的善良救多少人呢?”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老者抓住了对方眼底迸现出的一丝猝不及防的茫然。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只是他们的根系牵动着每一分恶,你救下一人,那些人的痛苦便会影响到你,逼迫你去救更多恶人,让你也亲手染上延续这份恶的罪孽……最后让你也沦为这个丑恶国家的同谋。”莫迦梅特的语调颤抖又充满惋惜,看向赫尔加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悯,“认清现实吧,非魔导士就是这样贪婪,你的善意在他们身上绝对不会得到回报。”
赫尔加沉着脸,依旧没有说话。
身后的朵妮雅和伊萨亚克对于谈话的内容半知半解,可他们还是听出了学院长对于普通人满满的轻蔑态度,尽管心下忿忿,可在这压抑的气氛下两人谁都没有出声。
莫迦梅特继续用阅历深厚又饱含底蕴的唇与舌敲打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魔导士,语调有如在唱诵一曲轻柔又残酷的诗篇:“孩子,你要想清楚,别让道德的天平左右你的判断,发乎内心的正义便是一种绝对的恶行——就让猪狗依旧是猪狗,牛羊依旧是牛羊吧,不要为那种人放低你的姿态。”
“……”
“你说完了?”赫尔加歪头,仿若未受其语言影响,“那就轮到我说了,老实说我救他们时的确没想那么多,姑且就算我的正义心发作吧。不过只要是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挺身而出的吧?就别用那种是我有病的语气这么训诫我了,我和你最大的矛盾就出在我们理念不和身上,你劝不了我的。”
赫尔加丝毫不给这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面子。
“普通人又怎么样,在我眼里他们两只眼一张嘴,和魔导士没有什么区别。”赫尔加道,“听着,我并不关心你们会怎样对这个国家……因为人民已经站在了你们那方。所以你们想怎么样我才不管,但这两个人我救定了。”
“你的意思是,你只救他们俩,忽视其他和他们一样饱受压迫的其他人、来满足你的道德欲吗?”莫迦梅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伪善吗?”
听到这话,赫尔加沉默了好一会:“少给我来这套说辞,元凶并不是我,而我的确也没有耗尽自己生命、不分是非黑白地就将所有人救下的义务……”虽说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是辛的话应该会用金属器的力量去调停这个国家的战争吧,现在的她的确也有力量救下王宫里的人……可有王族就没魔导士,有魔导士就没王族,黑色鲁夫里酝酿的仇恨风暴不是单靠外部力量就可以解决的,那些推动叛乱产生的王族也不无辜,这两人…或许在无形之中也做了这个推手。
所以说,她之所以救下这名公主与骑士也完全是自己脑子一热而已……
就像帕鲁提比亚的革命一样,也像玛利亚德尔商会的奴隶暴动一样,就像这个世界千千万万的革命与起义一样,这个时代的重大的问题不是演说和决议所能解决的,有些问题只能靠铁和血解决。
所以,辛的那一套标准并不适合这个国家,只能按照她自己的标准来了。
她实在是讨厌这种上升到国家的问题。
她知道,她都知道的……
「……绝对的和平真的有可能实现吗?」有个质疑的女音在她的心底回荡着。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突然,她听到了一个男声在她耳边如此说道。
那声音里盛着阳光与笑意,一如既往,令人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