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憨厚的青年人狗蛋陡然翻脸,狰狞的揪住胡老爷的衣领。
“以为我们乡下人老实,就可以欺负我们了?呸!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狗蛋涨红了脸,怒喝着。
胡老爷认真的看着狗蛋,这就是帮人帮出祸事,做好人做到倾家荡产。
几双手飞快的将狗蛋和徐天佑一家按倒在地。
守卫们急切的问着:“胡老爷,没事吧?”
胡老爷摇头。
“这些人怎么处理?”守卫领头的问。
“姓胡的老狗!你全家都是狗东西!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忘恩负义,嫌贫爱富,狗仗人势,我要让天下人都唾骂你一辈子!”徐天佑一家怒骂着。
胡老爷笑了。
“押到松木场,毙了吧。对了,不用堵住嘴,由着他们一路喊冤,一路咒骂。我老胡家杀人放火,不怕人知道。”
守卫们笑,杭州革(命)军杀人放火这么多年了,已经更难遇到这种自己送死的人了。
“胡老狗,不要脸,忘恩负义!”
“胡老狗嫌贫爱富,胡灵珊是我媳妇,想赖账!”
“乡亲们都来看啊,胡老狗不要脸啊!”
徐天佑一家大声的叫着,精神无比,看着四周停下来,认真打量他们的路人,徐天佑一家忽然有了被人关注,站在人生巅峰的感觉,嗓门又大了几分。
“胡老狗不把浙江给我们家狗蛋,我就叫你名声扫地,出门被狗咬!”
路人们啧啧称奇,这徐天佑一家是条汉子,要被枪毙了,居然还笑容满面,一脸的得意。
一行人骂骂咧咧中,渐渐出了城,人烟渐稀,唯有松林一片,鸦雀绕树。
“怎么,以为把我们赶出来,就没事了?以为在这里打我们一顿,就没事了?呸!我们徐家是有骨气的,我们不怕打,我们要去北京告御状!”徐天佑昂着头大叫。
“对!我们要去告御状,就像杨乃武和小白菜一样!”狗蛋和他娘也昂起了头,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告御状?都要枪毙了,还告御状?”押解的军人惊讶的道。
“我要去找七省巡抚,找包公,找状元,一定搞告御状!就算滚钉板,敲震天鼓也不怕!”徐天佑大叫。
枪毙是什么意思,乡下人根本不懂,反正一定要去告御状。
“还有什么遗言?”带队的军人问道。
“遗言”二字太过文雅,徐天佑一家又没听懂。
“胡老狗怕了吧,哈哈哈!告诉胡老狗,把所有钱,还有房子,还有店铺,全部给我们家,还有要然让我们家狗蛋当最大的官,管浙江,管杭州,管牛家村,我们家才不去告御状!”徐天佑得意的大笑,人生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这么多人知道老胡家的丑事了,还要告御状,皇帝都会知道,就不信老胡家不屈服,不乖乖的把孙女把钱财把官位给他家的狗蛋。
想到以后就可以住那么漂亮的房子,徐天佑笑容满面。
狗蛋用力点头,咧嘴笑,媳妇媳妇媳妇,大房子大房子大房子。
带队的军人也笑了,真是的,和他们多说什么。
砰砰砰!
“都说了,不要开枪,子弹宝贵!”另一个军人埋怨着,用刀就能砍死,何必浪费子弹,现在前线要打硬仗,省一颗子弹是一颗子弹。
开枪的军人赔笑:“习惯了,习惯了,下次一定改正。”
清风吹过,松树摇曳,被欺负的老实乡下人徐天佑一家,静静的躺在了乱葬岗。
胡家。
胡老爷摸着胡灵嘉的头,道:“灵嘉,你要记住,这个世道啊,做好人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要是帮了人,却发觉对方是个贪心的人,不要想着既然做了好人帮了人家,就只有责任要帮到底,而要立刻决断,该放弃就放弃,该教训就教训。”
胡灵嘉用力点头,欢快的道:“我知道啊,姐姐说了,做好人活的太窝囊,那就痛痛快快的做坏人,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敢打我,我就砍死谁,我们华山派是真正的邪派,才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呢。”
胡老爷茫然,这个回答太过超出他的预料,总觉得有被小孙女教训的嫌疑。
眼看稚气未脱的小灵嘉无辜的眨着大眼睛,胡老爷深深感到,又是一个孙女走向了黑暗的深渊。
偏偏这个充满负能量的,绝对的无视他人利益、无视人类的社会属性、自私自利独立特行的言语,在如今这个荒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