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膜。

“别再骗我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夹着聆微听不懂的情绪。

“别再离开。”

晏明深用力的收紧胳膊，几乎想要把怀中的女孩儿揉入骨血中一般。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将她揉碎了，融合进他心头的血液中，那样他就再也不会找不到她了。

可他不舍得，不舍得让她再承受一丝一毫的疼痛，她已经经历太多的痛苦，因为自己。

晏明深甚至无法去回想，这长达三年的漫长时光，他是怎样度过的。

爆炸案刚刚发生的时候，每个人，每个确凿无疑的证据，都在告诉他，杜聆微已经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晏沁不说，迟亦不说，连林显都在刻意避免。偶尔在谈话时提到东郊那个地方，别人都会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脸色，然后缄口不言。

晏明深全部都知道。

他清楚他们的好意，而他只能回以沉默，心里近乎盲目而可笑的执拗，不断的对自己说，她还活着。

可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他越来越力不从心。就连柏丽街九号里，杜聆微的气息都快消失殆尽了，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早就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却必须撑着，哪怕摇摇欲坠。

因为他不知道，崩塌之后，自己是否还能存在，又凭什么去存在？

而现在，杜聆微在自己的怀里，温暖又柔软。

晏明深紧紧地抱着她，阖上火烫的眼眸，干涩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我好想你。”

第276章 你能原谅我吗？

聆微的身体僵了一瞬。

我好想你。

四个字里夹着数不清看不透的情绪，一字一字敲击着她的耳膜，顺着血液冲上眼眶，瞬间泛出一丝微酸。

她眨了眨眼，用心底的冰凉给眼眶的火烫降温。

聆微从未想过，她竟会在晏明深的话语中听到这四个字。

她任由晏明深抱着，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没有声响，异常的静谧。

良久之后，聆微垂下眼眸。

她的唇角泛出一个冰冷的自嘲，轻轻启唇，反问。

“想我？为什么想我？”

晏明深怔了片刻。聆微的声音在他的侧脸拂过，没有一丁点的温度。

她轻轻笑了一下：“是因为我死了么？”

晏明深的身形骤然僵住。

他忽而发觉，这么长的时间里，只有他的怀抱是滚烫的，只有他的心脏在剧烈的震击胸膛。

然而怀里的身躯，却没有受到分毫的震动，温凉的体温，甚至越来越冰han。

聆微的声音还在继续，没有丝毫的波澜。

“晏总，是因为我死了，所以您觉得愧疚么？”

她眨了一下眼眸，视线无喜无悲的盯着不远处虚空的点。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生死有命，怨不得人”

“不是。”

晏明深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没有温度的话语，慢慢直起身体，双手扶着聆微的肩膀，黑眸中的视线坠入她不起波澜的眼底。

不是愧疚。

或者说，不仅仅是愧疚。

对于杜聆微，他的情绪太多太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愧疚，悔恨，痛苦，思念……还有很多很多，他从未体会过的刻骨心情。

譬如此刻，他体会到了另一种恐惧。

明明杜聆微的人站在眼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好似抓不住，碰不到，无法拥有。

“不是这样的。”

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抓紧了，声音低沉，音调颤抖：“……对不起。”

他想说的话太多了，可开口的，依然还是这三个字。

他始终欠她一句道歉，或许，不仅仅是一句，而是很多很多。

聆微扯了一下唇，这一次，她连愣怔的片刻都没有了。

“晏总，我刚刚说过了，生死有命，我不怨别人，也没资格怪你。”

她有什么资格怪他？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选择了真爱，抛弃了一个不屑一顾的替代品而已。

怪只怪，在曾经长达六年的光阴里，她太过痴心妄想，用生命去燃烧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