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软,近前掏出帕子踮起脚尖擦拭着他额前的水珠:“这样大的雨去摘荷叶也不怕染了风han。”
前日围棋闲话,偶翻古籍,初夏有荷露煮茶,莲叶烹蟹之雅趣,她效仿古人昨日一早兴致勃勃拿着素瓷盅去荷塘采露水,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神清气爽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或许……或许是苏逍临行之前开得药方起作用了吧。
顾誉把红泥火炉搬到廊下,熟稔的生好了火,蒸屉中盛放着肥美的大闸蟹下面铺了一层新鲜的荷叶,在侧置了一张竹席,一张矮矮的小几。
扶疏盘膝坐在竹席上兴致盎然的往里添加着银炭,檐下疏雨淅淅沥沥,暗香浮动,沁人心脾:“不知荷叶烹蟹味道可会不同?”
他抖开羊毛毯子盖在她的膝上抬头淡笑道:“你左不过想吃澄湖大闸蟹。”
她舔了舔嘴唇吞咽了一口口水,用蒲扇不停的扇风,火势顿时旺了不少:“知我者,阿顾也。”
顾誉伸手擦了擦她鼻尖的灰哑然失笑:“螃蟹凉han,不可多吃。”
“我都还没吃呢你就开始数落。”朦朦胧胧的水蒸气随风而散,扶疏手指习惯性的摩挲着手腕上的玉兰银镯,犹疑片刻道:“云笙呢?”
顾誉身子微微一顿,沉默不语,从袖口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她,扶疏拆开扫了一眼随手丢在了红泥火炉之中,火舌吞噬着其上墨迹,瞬时便燃成灰烬。
“堂堂魏国相爷总留在月华宫给我唱戏确实有些不成体统。”
她聪慧无双戒心极重岂会不知身边所有人的底细说到底不过是懒得理会,她喜怒哀乐都是假的奈何活得比谁都明白,顾誉道:“他说会回来的。”
扶疏漫不经心的摇着手中的蒲扇:“该走的总要走,阿顾,你看,又只剩下我和你了。”
顾誉眼中的han芒一闪即逝,轻笑道:“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前辈,前辈,苍书长老来信让我们回去呢。”温文收了手中的油纸伞伸手对着温念弹了一脸的水珠,温念以扇遮面乌润的眼珠转了转。
扶疏对着温念勾了勾手指,这幅乖巧可人的模样她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们倒是来得巧。”
温文看着满满一竹篓的大闸蟹眼睛放光,温清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用手肘捣了他一下对着扶疏拱手一礼道:“前辈,魏国接连出现连环命案。”
“魏国?”
温文点头如小鸡啄米:“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亦或朝中权势滔天的官员,死状极为诡异。”
扶疏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知云笙回朝与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让厨房做几样爽口小菜,烫些桂花酒,一起来吃螃蟹宴。”
“昨儿新启了几坛梨花白,胭露你随我回去取了来,大家一块尝尝鲜。”青瓷打点张罗惯了的,一刻也闲不住,与胭露一道撑着油纸伞走进了雨幕中。
温文掀开蒸屉,用竹筷把蒸好的大闸蟹夹到盘子中,今早收到苍书长老的信笺他发现他竟然有点舍不得与前辈分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顾誉复又重铺了一层荷叶,温清把竹篓中的大闸蟹放到蒸屉中道:“前辈,魔音谷究竟意欲何为,自四月初五之后扬州城再未出现过魔音谷活动的蛛丝马迹。”
温念眨了眨眼睛,努力把话说得清晰:“护城河下游……魔音谷死士的尸体……只有衣袍包裹的……骨骸……与……与常理不符。”
丹蔻指甲掀开蟹壳,蟹黄流油,这个季节还真是少有这么肥的大闸蟹,她用竹筷敲了敲温文的手指,疼得他龇牙咧嘴揪耳朵,对视上她的凤眸立马便怂了:“骨骸发白,脑髓犹在,无腐ròu,似乎是魔音谷的什么琴什么魂来着。”
温清扶额叹息直接选择无视,温念用唇形道:“九羲锁魂。”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看着温念问道:“什么?”
扶疏凉凉道:“九羲锁魂。”
“哦。”
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哦什么哦,一点做为魔音谷对手的自觉都没有,这个也能忘?”
温文委屈巴巴道:“前辈,我没忘,没忘。九羲锁魂,瞬息白骨,是魔音谷锁魂使的独门绝技。”
温清道:“魔音谷锁魂使权利仅在谷主凌昆之下,执法严苛,从不涉入江湖纷争,何以会出现在扬州?”
顾誉垂首给扶疏剔着蟹ròu,启唇对着她说了几句什么,扶疏夹了一筷蟹ròu道:“九羲锁魂是凌苏所授,他也只听命于这位大公子。”